韩浩月

　　【文化评析】

　　春节假期结束，未见返乡文刷屏。社交媒体上有网友写的返乡见闻，阅读人气也不高。前几年每逢春节必有返乡文刷屏的现象，今年好像消失了。

　　往年的返乡文多由来自大城市的高学历作者撰写。作者与读者之间的感受有着断崖式的反差。这种反差呈现着不同群体对故乡的认知差异，也制造出一种复杂的情绪——消费乡愁、表达忧虑，是返乡文受欢迎的主要原因。

　　返乡文的价值在于，描述了现象，提出了问题，但返乡文也有其局限，即在作者的全景化描写下，有部分夸大、局部突出、部分回避的缺陷。由于多是情绪主导，缺少田野调查，没有扎实的事实与数据支持，所以返乡文失去了生命力。

　　又是一年过去，返乡的高学历作者以及曾经阅读返乡文的读者，都在大环境的影响下有了一定变化。在去年的朋友圈中，经常可以看到久居城市的知识分子在为真正地离开一线城市做打算，不乏有人计划以后回故乡居住。

　　而返乡文曾经的读者，可能正是在刷屏文章的启发下，有了对故乡进行独立观察、客观判断的渴望。他们想要重新衡量与故乡的关系，并在自己的人生规划当中用更长远的视角来审视故乡。因为疏远而产生的误解与抱怨，在一次次重新亲近中化解于无形。

　　故乡发生巨大变化，也使一年一度回归故土的人用欣喜的眼光重新打量自己出生的这片土地。向城市聚集，是不可阻挡的力量。诚然，村庄空心化仍然使人失落，但县城的虹吸效应使得五、六线城市在建设方面突飞猛进，大量农民开始进城生活，他们对城市生活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排斥。

　　在南方一些经济发达的县城，已经有了一线开发商打造的大品牌楼盘，国际连锁超市纷纷入驻，甚至有了可以与大城市媲美的精品书店，成为县城中心的“文化客厅”。县城硬件的完备，为返乡者与进城者提供了一个共同的、舒适的家园。而在全国范围内，一些先期建设并不完善的县城，反而避免了走弯路，在规划上有更好的设计，能够更多地向大城市看齐。

　　当城市生活覆盖了更为庞大的群体，当移动互联网和智能软件消弭了信息鸿沟，一线城市与五、六线城市之间的区别正变得模糊。对一线城市的崇拜，也日渐消退。

　　生活在大城市里的人，那种自上而下的俯视以及某种优越感没有了市场。生活在小城市与乡村的人，对一线城市的崇拜与向往也比以前降温不少。对人们而言，一线城市顶多是机会很多但竞争很激烈的存在，早已不再是梦想的代名词。

　　返乡文不再刷屏，并不意味着城市与乡村的矛盾和差距得到了彻底解决。只是，人们开始尝试不再抱怨，而是以现实的态度来面对生存之地。当然，还会有一些难言的苦涩，被遮掩在快速行进的时代脚步下，但乐观终会战胜悲观，希望定会压过失望。只有拥抱生活的人，才有可能得到生活实实在在的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