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智良

　　如果日本政府真正期待“不可逆”地解决这一问题，就不应该再像前次那样赤裸裸反对“慰安妇”资料申遗

　　经过一年多的努力，我国与韩国等11个国家和地区的民间团体或机构一起，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递交的世界记忆名录申请获登记，名称为《日军“慰安妇”的声音》。

　　这次联合申遗的资料非常丰富，共计2744件，主要包括两个部分，即“慰安妇”历史资料和“慰安妇”调查及抗争活动的文献。中国、韩国、菲律宾、印尼、东帝汶等地，都是二战时期日本推行“慰安妇”——性奴隶制度的重灾区。同时，包括在荷属殖民地的数百位荷兰妇女也曾被抓入慰安所，英美等国也保存着大量 “慰安妇”的相关文献，包括记载中国“慰安妇”受害者的档案。可以说，慰安妇是世界性的战争遗留问题，整合世界各地的资料和研究成果，对于全世界反思战争和防止侵害女性的意义非常重大。

　　档案是活的历史。这次联合申遗的第一部分资料是“慰安妇”历史档案，是战争期间及战后战犯审判时期所产生的公共文书、私人文书。1938年日军华中派遣宪兵队的一份调查报告显示，该年2月上旬，镇江进入慰安所的日本兵为5734人次，到了该月中旬，有 8929名日军官兵进入慰安所，竟比前一旬增加了3195人次；步兵第六十七联队长铃木启久供认，联队来到巢县以后，曾命令副官堀尾少佐在巢县县城设置一个慰安所，并抓来20名中国妇女及朝鲜妇女充当“慰安妇”。大量的历史细节，有助于进一步揭露罪行的真相。

　　斗争是进步的基础。另外一类是各地日军“慰安妇”受害者的相关调查资料、照片、图画及作品、就医记录等文献记录，包括中国的万爱花、李秀梅，韩国的金学顺、宋神道，荷兰的拉芙·奥赫恩，以及各国民众参与的受害者支援以及人权恢复运动等资料，这是活着的历史。从1992年起，韩国“慰安妇”受害者及其支持者每周三上午都会前往日本驻韩国大使馆前集会抗议，24年来从未间断。这样的抗争史在世界历史上绝无仅有，值得被人类永远铭记。

　　长期以来，回避一直是日本社会对于 “慰安妇”问题的主要态度。日本政府尽管发表过承认责任的“河野谈话”，但更多的是否认，宣称“没有证据表明日本强征慰安妇”。来自11个国家和地区的这些资料，从不同的侧面印证了日本政府及其军队强征妇女、推行“慰安妇”制度的事实，有凭有据，铁证如山。

　　日军“慰安妇”相关文献申请世界记忆名录，就是为了拒绝遗忘。将“慰安妇”的历史文献永久留存，有助于推进人类对“慰安妇”制度的反省、思考与批判；同时，保护日军“慰安妇”受害者的名誉和尊严，促进这些弥足珍贵的资料完好保存，将成为人类历史的重要文献。防止歪曲历史，公正记录并评价日本的侵略历史，有助于避免悲剧的重演。

　　解决历史问题，必须回到历史中去。去年，日本政府与韩国达成“不可逆”的解决“慰安妇”协议，尽管这一协议存在不少问题，但“日本政府痛感负有责任”的表述，安倍晋三首相致朴槿惠总统的电话中表达的“真诚道歉”和“深刻反省”，加上日本政府以“预算”的形式提供10亿日元基金，表明日本政府对“慰安妇” 问题有一定认识。正因如此，“慰安妇”资料申遗事业，是日本政府态度的试金石。如果日本政府真正期待“不可逆”地解决这一问题，就不应该再像前次那样赤裸裸反对“慰安妇”资料申遗，损坏自己的形象，而应该乐观其成，向世人表明日本应有的忏悔。

　　（作者为上海师范大学教授、世界“慰安妇”资料申遗中国首席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