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凉山腹地,在与贫穷抗争的人们远非外界一些人所想象的“不争气” 摄影/本报记者 郝羿

对于“最悲伤作文”引发的关注,彝族学者侯远高教授忧心的是,吵完了,各自散了,没有人真正关心能为改变凉山做点什么
“最悲伤的作文”事件的持续发酵,将大凉山再次置于公众显微镜下。对其贫困根源的探讨,在网上掀起观点混战,同情、谩骂、质疑者皆有。
一些貌似理性的声音认为,懒惰、毒品成为大凉山绕不开的两个致贫标签,由此也产生了“不值得同情”的观点。在当地从事公益服务的志愿者看来,大凉山真实的发展状况绝不是几个概念、标签或“惨不忍睹”的照片所能诠释。
彝族学者侯远高教授10年前暂别大学讲台,回到凉山尝试用教育和专业社会组织的帮扶,修补那些官方暂无力顾及到的社会裂痕;21岁彝族青年吉子吉色则希望通过读书,像30余年前侯远高那样走出去。
北京青年报记者走进大凉山,试图通过侯远高和吉子吉色各自为“进凉山”和“出凉山”所作的努力,展现一个不一定全面、但尽量真实的大凉山。
或许,“撕开”封闭的途径越多元,改变凉山的“内动力”才会越深厚。
话题刚一触及外界为凉山所贴标签,侯远高就像一头愤怒的狮子。乱蓬蓬的铅灰胡须,钢针似的竖立。在位于四川西昌的办公室里,他把眉头拧得很紧,烟一根接一根地点燃,屋内很快就烟雾缭绕,一次性纸杯里插满烟蒂。
那是8月初,“最悲伤作文”刚在网上引发新一轮对凉山问题的争论。
侯远高是中央民族大学西部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从凉山走出的为数不多的彝族知识分子,常年关注并研究凉山社会问题。
最近10年,他暂别大学讲台,有七八年时间扎在凉山,欲为解决凉山乡村社会问题探索一条出路。
彝族学者眼中的标签
地图上,金沙江在四川西南向北延伸,同大渡河汇合,勾勒出呈银杏叶状的大小凉山轮廓。因山险水急,凉山形成一个封闭、独立的地理单元。该地区是中国最大的彝族聚居区,彝族人口220多万。
初入凉山的人,往往对当地的贫穷感到震惊。乡民世代生活在平均海拔2000米以上的高山,住着低矮、没窗户的土坯房,墙角堆放的土豆便是主粮,很少吃肉。路边玩耍的孩子,多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卫生状况堪忧。待到五六岁,他们便要照看两三个弟弟妹妹或参加田间劳作。通常,一个彝族家庭都有2到4个孩子,多的有五六个。2014年,全国农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0489元,而国家贫困县美姑、布拖等老凉山地区约为四五千元,仅为全国人均水平的一半。
“最悲伤作文”引发关注后,网上有声音将当地的贫穷归结于当地人的懒惰、固守恶习,认为扶贫反倒助长了乡民不劳而获的心态。大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